米乐m6官网.刘擎:强大的反思能力能够帮你获得更丰富、更有意义的

来源:米乐m6官方网址 作者:米乐app官网登录正版下载发布时间:Tuesday 21st of May 2024 03:45:03 PM

  编者按:刘擎,「生命哲学」班授课导师,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学博士,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第七季《奇葩说》导师。主要研究领域为西方思想史、哲学、世界与当代。著有《西方现代思想》《2000年以来的西方》《纷争的年代》《权威的理由》等作品。

  刘擎:我在东华学习和工作其实是很难忘的。我在1978年入学,有六年半的学习时间。我在化工系纺织化学工程系染整专业四年,本科两年半的硕士,有六年半的这个学习时间。后来六年半是工作的时间。整整13年啊!这是我年轻时候最重要一段时期,从15岁到28岁(我入学比较早,15岁就读大学)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。

  首先当时那个我的导师叫周翔(院士),我是她的开门、是她的第一个研究生。她那时刚从美国马里兰大学做访问学者回来,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儒雅和开放包容的气质。她对我既严格要求,又特别尊重我的爱好。我那时候喜欢写作、喜欢文艺什么的,他都是支持和鼓励的。这样也就成全了我,能按照自己的兴趣来发展自己的事业,这是对我特别大的一个鼓舞。我遗憾的是,从出国之后就很少回东华大学,只有一次,是去探望周翔老师,在新校区,她过生日。她当时的研究生找到了我,我就突然给她一个惊喜,跑到她办公室祝贺她生日,她特别高兴,这是我唯一一次返校。

  当时在学校里有很多难忘的事情。第一呢,我在本科的时候学习是不错的,那时还没有直读研究生。本科毕业的时候是专业成绩排名第一名,考取了本系的研究生。我其实在本科的后期和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写作诗歌、戏剧,参加演讲,所以那时候在学校也算比较知名。参加过学校的话剧团,自己写过话剧、演过话剧。每年学校的文艺晚会,我主持过好多次。当时学校团委负责艺术团的老师叫做张雅春,她现在已经退休了,她对我特别鼓励,给过我很多指导和帮助。那时候大学里有很多演讲比赛,我在1981年的时候获得过上海市演讲比赛第三名,后来又得过研究生的演讲比赛一等奖。

  在上海,东华大学是一个理工科学校,却出了我这样一个在演讲比赛当中获得成绩的学生,就比较引人注目,所以大概在1987年,我和上海的团队一起出去,在中央电视台参加过演讲比赛。1988年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辩论比赛,那个时候代表上海出去的不是复旦,而是我们东华大学,当时叫中国纺织大学。我们跟北大决赛,差一点就赢了,但是那次我们是亚军。在学校里,由于这些活动,我也受到很多学校领导的支持和鼓励,当时的副校长金家友老师,他对我也是特别好。我自己留校的时候也做过团委,后来就到了德育教研室,算是社科部的一部分。我自己那时候主要感兴趣的是科学哲学,所以,那时候在德育课上,我经常上的是科学哲学的内容和心理学的一些内容。那时候上课特别灵活,这些讲课内容也受到同学的欢迎。

  所以在东华校园的那个阶段是我整个成长的一个重要时期,在学校里留下很多深刻的印象,跟同学、跟老师。那时候东华大学在校园文化这方面仍然是有一批特别活跃的同学,大家一起做话剧。我也参加过文学社,出版过一本文学刊物,叫做《经纬》。这些就是对我来说特别丰富的几年。80年代娱乐的方式很少,电视都没有普及,更不用说网络了,所以人就比较专注,一方面就是专业的学习,另外一方面就是校园文化,就是跟戏剧、文学、艺术等有关系的。我还记得,我们在学校做了一个艺术的活动。画跟音乐放在一起,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多媒体吧。在一个教室里放各种各样流派的画,从古典主义,然后配相同的相同时代的音乐,同时做一个解说,这个工作就是我完成的。当时还请教了不少音乐界和美术界的前辈,也是张雅春老师引荐的。很遗憾这个作品没有留下来录音录像。这个事我印象特别深刻。

  遗憾的就是我1991年出国之后,就没有回过学校。我其实挺期待的,我真的希望有机会能够回一次母校,我还是愿意跟同学们有一个交流的。

  问:什么契机,让您决定从工科转向哲学?抉择的时候有过犹豫和纠结吗?新的求学路上是什么支持着您重新走完这一路?

  刘擎:主要是自己的兴趣爱好。因为我确实是从小就关心文学、艺术。开始主要是文学艺术,后来关心一些哲学问题、关心人和社会。70年代末,刚刚改革开放,全国那个时候有一种崇尚理工科的风尚,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”父母也认为理工科比较务实,是真正的知识,对文科有点怀疑。但是我自己的生性中,有对科学的好奇心探索,但还是关心人和社会比较多。所以后来就选择了这个。

  在出国的时候,我选择读社会科学,是做学当中的一个分支,叫哲学。当时也有犹豫。在美国读文科更难一些,而且就业的前景也不是那么好,不如理工科比如化学工程、纺织这些更切实。这个纠葛、犹豫是有的,但是在我内心里有一个很强的意愿,就是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。

  一个自己喜欢过的生活,特别重要的是你做的事业是你自己热爱的。一个事业的成就,当然有很多方面。我们现在往往评判一个人的成就是看他的报酬、他的工资有多高。工资的高低是现在一个社会流行的标准。但是除了这个标准,还有一个内在的标准,就是你喜欢不喜欢。当然,最理想的情况是这个职业又是你喜欢的、又是一个高回报的,这当然是特别好的,两全其美的一个方式。但是在这两者不能够两全的时候,你真的是面对一个很艰难的选择,是要一个待遇比较好的工作,还是要一个自己特别热爱的一份工作,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选择。

  在我看来不是非此即彼的事,要有一个权衡。如果你特别热爱一个事业,但是他完全让你陷入贫困,这也是蛮难的。有个别职业,比如流浪艺术家,他们好多人是这样,后来也可能一辈子默默无闻,但是他们为自己的事业去努力、去追求。但是这样的道路往往很难走。有相当多的人在这条道路上走到最后,穷困潦倒,自己并不满意。所以我也并不鼓励年轻人就不顾一切,做一个特别天真的理想主义者,这种特别有风险的,我并不鼓励做这样的选择。

  但是我们现在的社会它是相反的,很多人太过保全自己的社会经济的安全。实际上大家想想,经济上多安全、或者收入要有多好,才是够呢?其实我们过来人都知道,每个人都是希望有好的待遇,都要挣钱的,然后就是挣更多的钱。这是我经常说的两个目标,一个是要挣钱,一个是要挣更多的钱。但是你发现没有,你每次挣到更多的钱的时候,你总是会觉得不够,因为随着你在社会经济地位的上升,跟你比较的人群的选择标准也就不一样了,也就是说你攀比的对象会不一样,它会不断地升高。所以尽管你挣到更多的钱,你总是觉得不够,总是觉得应该去挣更多的钱。这样你就会产生一个恶性循环,你会忘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或者说压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甚至你不能够辨别自己到底喜欢什么,而只是喜欢那些能够给你更好报酬的工作。这就导致了一种异化。

  所以我现在劝年轻人会说,你要过一个基本体面的生活,需要一个经济基础,这是毫无疑问的,但是。那在这个之上,经济收入的增长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幸福的生活。经济收入对生活是有很大影响的,但是超过了一定的尺度之后,它的边际效益就会越来越递减,这当然也是个经济学的术语。换句话说,在你什么收入都没有的时候,你要解决基本生存的时候,经济收入是决定性的,影响你的幸福感。但是达到一定的水平(现在年轻人可能说开始工作有万八千,是一个相当好的起点了),在这样一个尺度之内,就应该去选择你自己喜欢做的工作。一般来说,你热爱的、自己有兴趣的、喜欢的事业,往往也会获得更大的成就。最后很可能是因为你喜欢,可能做出更大的成就,于是,也可以无意之中得到更好的回报。当然这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,要具体的情况具体分析,我大致是这么想的。

  问:在您洞察了事情的本质之后,在您生活中会存在“明明有自认为正确的方向,更理想化的方法,却做不到的情况吗?”您如何看到并平衡这种矛盾呢?

  刘擎:这个就是我们一般说的理想和现实的一种矛盾。现在人们常说“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”我认为真正的理想是包含判断的。一般人讲的理想是一腔热血,有自己特别热忱的,甚至狂热的一种追求,把这个看作理想,我认为这种对理想的理解是不全面的,甚至是错误的。在确立理想的时候,它不是一个感受性的东西,或者不仅仅是一种感受,不仅仅是一种情感或者冲动,它是包含着你对自己是谁的一个深刻的认识,你自己对自己来说,什么是最重要的,什么事让你觉得这是使你成为你自己的不可缺乏的东西、最根本最重要的东西。这样一种自我理解是跟你的理想放在一起来衡量的。同时理想的实现路径是在整个理想的过程中内在需要来思考的问题。也就是说,理想的目标离不开实现理想的路径,你把目标和路径放在一起考虑,才是一个完整的理想。你只考虑理想,不考虑路径,那样一种理想往往是一时的冲动。

  所以我们把目标和路径放在一起考虑的时候,当你遇到现实的挫折的时候,你就是要做进一步的判断,怎么样才能够修改你的路径,你的理想是不是可以做一定程度的妥协?我认为“和现实妥协”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多米诺骨牌。你退让了一步,就会无穷退让,到堕落的地步,变成一个完全彻头彻尾的现实的犬儒主义者,并不是这样。一个成熟的理想主义者,他是有判断的,他是有分析的,他是冷静的。经过一种观察和处理,这就是我。什么是可以改变的,什么是不能改变的,需要用智慧来判断这两者,区分这两者。而且,我也不相信有完全彻底的作为现实主义者,一个完全没有理想、没有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,将来要成为要成就什么样的事业,没有这样考虑的人生,是不可能的。

  你说现实,什么叫现实呢?哪怕你说我是为了钱,也不光是一个现实主义者,你要仅仅是为了钱本身不可能构成一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。因为你要挣钱、你要实现物质利益,它并不只是单纯物质性的,因为物质性本身它没有意义,比如至少你要想到我有好的房子,要开好的车,要子女有更好的教育环境……这些本身都是观念构成的,旧观念已经在里面起了作用。

  所以我不承认有那种完全物质性的,没有观念介入的现实主义者。那种现实主义是一个虚假的,是不现实的,人不可能成为那种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。区别的是你的理想和别人的理想,或者只有不同的理想之间的差别。那么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讲的理想主义者,是说并不为社会一种主流的、特别物质主义的(只追求物质满足、只追求虚荣、只追求攀比的)主流标准。不被这种标准所束缚,不被它所规训,有自己特立独行的一面,这个是我们说的理想主义者。

  问:在《奇葩说》中您曾说“最后一名永远存在,总有人过于努力而焦虑”。对于“内卷”有怎样的看法?对同学们有什么建议?

  刘擎:对于现在内卷的这样一个环境,无论是学习和工作当中都会出现这样一种内卷的状况,我认为第一个,内卷的情况可能是被过度地使用了,但是现在一般意义上,内卷是指一种并不具有生产性的,在同一个低层次的水平上非常复杂的竞争。这个是现在的很多情况,不仅在学校、在企业、在公司,甚至在政府部门也会出现。它是一种管理方式的繁琐和复杂化,要对绩效进行考核,考核了以后,完全依赖一种制度性的规章,而不是对人本身的信任。现在的很多规章,它基于对人的不信任,基于免责。在这样一个整个系统当中,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套完善的、完整的程序,使个人的责任清楚。每个位置上的人,都希望不发生任何能够让自己承担责任的事情,也就是说,免责机制在里边起非常大的作用。

  好多内卷行为是在这样的动机当中产生的,我认为是有两个要素,一个是对人的不信任。对人的不信任,是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庞大的系统中,我们都不彼此深入地了解,所以要依赖程序。第二,是每个人都想免责。这两个因素一起造成了大量的内卷。是不是能克服?我觉得没办法简单地克服,它需要每个制度、每个单位、每个非常小的共同体内部进行很好的商议和改革,但在现代社会里面,它有一个巨大的分工,巨大的管理锁链,这是不容易克服的。但是对于每个具体个人来讲,我们的选择是什么呢?

  你要理解生活当中有三种事情。一种是你喜欢做的,也需要你做的,那是最好的事情就是必须做,你又喜欢做。另外一种,是不需要做,你也不喜欢做。这样的一类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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